女生收回目光，看向云黎，嚼着口香糖的嘴一动一动的。
声音慵懒，听不出情绪：“他们回来了。”
说完，转身回屋。
云黎急忙跟上。
望着那进屋的小身影，陈周凛轻笑了声，正弯腰拾起手电筒，一道糯糯的声音传来——
“哥哥！”
陈周凛抬眼，只见小姑娘在阳台门那里探出个小脑袋，笑眼咪咪地喊。
“我爸爸妈妈回来了。”
“拜拜。”
说完，迅速闪进屋里了。
“……”
小没良心的，也不知道感谢一下他。
陈周凛看着灯火通明的云家，没好气地笑了声，收拾东西，转身回屋。
-
“黎黎，你没事吧？”云父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，就急急过来检查云黎的身体，发现她没受什么伤后才松了口气。
“你吓死爸爸了！”云父神色凝重，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爸爸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。”
云黎解释道：“突然刮起台风，我去阳台收衣服，没想到门被风带上，我打不开，就、就……被困了。”
她心生愧疚，声音小了下去：“我不知道怎么办，后来，是一个哥哥给我送吃的，救了我。”
“哥哥？”云父一愣，“谁家的？叫什么？”
这一问，云黎才意识到，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。
云黎默了一下。
“对门的邻居。”
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。
云茂学抬眼看去。
江默身体斜靠在阳台门框上，双手抱胸，那一头齐眉红发尤为显眼。
面对云父的狐疑，她也没再解释，而是转身走去卧室。
“你这孩子，什么态度？！”张思琳一恼，也跟了上去，“我叫你一放学就回家，你是去哪儿鬼混了，现在才回来，让你妹妹困到现在！”
云父急忙拉住她：“思琳，别这么说孩子。默默可能是有事，没来得及回家而已。”
“哐”的一声，卧室门被江默关上了。
望着那扇门，张思琳深深叹了一口气，转身看向云茂学：“茂学，对不起，是我没教好她。”
“没关系，既然我们选择在一起，那她就是我的孩子。”云茂学拍拍她的手背，半揶揄道，“诶，我的孩子你可不能这么训斥哦！”
张思琳破涕为笑：“你就宠她吧！”
云黎双手别在身后，小脑袋一歪，笑眯眯地看着两人。
今年年初，云茂学小心翼翼地问她：“黎黎，爸爸喜欢上了一个女人，想跟她结婚，你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，让她当你的妈妈？”
云黎当时愣住了。
她母亲在她十岁那年生病去世，去世后，云茂学一直忙着生意，没有续弦。
云黎知道，父亲没有再娶，是因担心她接受不了。
午夜梦回里，云黎多次看见他偷偷地看她母亲的照片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相框，一声又一声地诉说着思念。
母亲去世后的这六年，父亲是孤独的。
所以，当云茂学问出这个问题时，云黎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。
次日，他们去民政局领了证。
当晚饭桌上，云黎第一次认识了她新的妈妈——张思琳，新的姐姐——江默。
张思琳看了眼云黎，娇嗔地打了一下云茂学，说：“人家救了咱们的黎黎，我们不得登门感谢一下？”
云茂学一拍脑袋：“对对对！”
-
一个小时后。
云茂学从外面买东西回来，拎着一盒上好茶叶，几箱水果和牛奶，领着全家四人登门。
云黎默默地跟在身后，正想敲门，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。
下一秒，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。
云黎被吓得悬在半空的手一僵，直愣愣地看着他。
楼道灯光昏昧，男人低敛的那双桃花眼里，漆黑得见不到底色。
显然，陈周凛也没想到是她。
他深深地看她几眼，目光一转，落在云茂学他们身上。
云茂学立即反应过来，把东西送过去：“您就是救我们家黎黎的小伙子吧，我们是来感谢您的。”
陈周凛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拎着的东西，但没有接，只是说了声“谢谢”后，侧身急步走了出去。
“哥哥！”
云黎跟云茂学交代了几句后，便跟了上去。
-
台风后的小区，满地的落叶。
榕树下的长条椅上，飘零的落叶铺满了半边，男人坐在一侧，两手搭在两边膝盖上，上半身微弓，眼帘敛起，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处。
凌乱的世界里，灯光昏昧，男人的身影影影绰绰，像是寂静在这一世界里的孤独者。
倔强又寂寥。
云黎一出楼，就看见了这幅画面。
她定住脚步，望着他，犹豫许久要不要上前。
夜色中的男人身上，散着谁人都抹不去的孤独感，让她心头一阵刺疼。
最终，云黎还是抬步走过去，在他跟前站定。
陈周凛一愣，抬起眼。
小姑娘穿着单衣短袖，光下，露出的那半截手臂又白又细，十分惹眼。
陈周凛的视线从那半截手臂上往下移，最后落在她手上。
她掌心里，正躺着一个苹果。
又红又乖，像她一样。
“哥哥。”云黎目光炙热真诚，“送给你的。”
陈周凛弯唇，笑意在黑夜中散开：“为什么送哥哥苹果？”
“你给我做鸡翅包饭的谢意。”
陈周凛冷哼一声，支起身体往后躺，两手搭在椅背沿。
那双眼落在云黎身上，紧紧地勾着，笑得吊儿郎当的：“怎么，一个苹果就想打发哥哥了？”
云黎困惑：“那哥哥想要什么？”
陈周凛抬手，把身侧座椅上的树叶拂掉，拍了拍：“过来。”
云黎看了看他，二话不说，走过去坐下。
陈周凛侧脸瞧她，那双桃花眼泛着轻柔的笑意：“毕竟哥哥救了你，就送一个苹果吗？”
云黎眼珠子一转：“老师说，礼轻情意重。”
“……”
陈周凛被她噎到，轻咳一声：“那老师有没有说过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？”
“有。”
陈周凛笑意更深：“那你说说，你对哥哥该怎么涌泉相报？”
这问题，瞬间难住了云黎。
云黎静静地想了一会儿，实在想不出。
她抬眼看他，一脸的真诚：“哥哥，我实在想不出，你要不给个……提示？”
“首先啊……”
男人剑眉一扬，唇角勾着笑，慢慢凑近她的脸。
那双眸色在暗色中变深，染着狡黠，落进她眼中，宛如狐狸——
“告诉哥哥，你的名字。”
